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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0章 北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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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勤王!”

一聽到這兩個字,眾人先是一驚,然後心底竟是不可思議的沖擊:“勤王?”

自古以來,勤王這個詞可不是輕用的,何況現在他們還是駐守徐州一線的野戰軍,在沒有得到詔旨的情況下,擅自從徐州北撤回京,那等於和造反沒有什麽區別。

大清朝開國兩百年來,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事,象僧格林沁、和春這樣的滿蒙重臣,現在幹脆把隨身的刀劍都拔了出來,就有把這提出勤王建議的當事人斬於刀下的想法。

果然是他!就是他!

不用看,大家都清楚提出這麽瘋狂提案的人是誰,是雷以誡!

這位雷以誡可是侍郎出名,但是他根本不象個翰林出身的高官,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,在江北大營的任上他辦了不少壞事,抄的錢不其計數,延誤的軍機也不知道有多少,可是鹹豐三年他就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,他在揚州開辦厘捐,就地收取厘金,他也因此而自得,說自己是“功魁罪首”。

厘金這個近於革命性的財政改革就是由他雷以誡一手創立起來,這種厘金制度從太平天國期間一直延續到國民政府改革財政制度,設立統稅才告一段落,持續了七十年時間,雖然阻礙國內商品的正常流通,卻也先是為清軍鎮壓太平天國籌措了大部分的軍費,接下去又為各個地方政府和軍閥集團解決了大部分的財源。

而現在他根本無視僧王、勝保等人手中雪亮的刀劍,以一個老京官的沈著說道:“諸位可是覺得還有第二條出路?那不如說一說!”

除了打著勤王的名義北撤之外,還有什麽出路?大家倒真是被雷以誡說中了,而現在張國梁這位新紮的梁王卻是痛快得很,他站了起來說道:“說得好,說得好,除了北歸勤王之外,咱們這五六萬人馬,確實沒什麽別的出路。”

一想到撤到河南去,大家都覺得前途不妙,那裏肯定是虹軍下一輪攻勢的重點方向,甚至有可能遭到比在徐州還要猛烈的攻擊,倒是有人小聲說道:“去山東怎麽樣?”

“山東好!”雷以誡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:“中樞可有詔旨讓我們退到山東?這和勤王不是一回事嗎?”

他聲音變得激揚起來:“如今國家多事,正需肝膽之臣,諸位都是我大清朝的忠臣良將,聽聞俄夷用兵關外,威脅京城,不得已倉促回師,以解京師之圍。”

俄羅斯用兵關外,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,雖然在場的滿漢文武都不知道戰事到底打得怎麽樣了,但是以關外微薄的兵力,想要抵擋俄羅斯的水陸兵馬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
勝保不得已說了一句話:“關外是我滿洲龍興之地,不得有失啊!”

他倒有不少想法,有些固然是滿清的戰略態勢有關,如果關內支撐不住,還可以退往關外,有些則是與個人利害相關,不過現在都需要打著大義的名義去做,而雷以誡能得到這麽一位滿洲大員的支持,心中就有底了:“如果不願意勤王的話,可以留下來,徐州兵家必爭之地,多支撐一日是一日。”

誰願意留下來送死,只是大清朝開國兩百年以來,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,因此和春說道:“但是勤王的名義不大妥當吧?”

“除了勤王之後,還能找出什麽妥當的名義!”雷以誡毫不客氣地說道:“如今之策,只有打著勤王的名義,才能把大清朝維存下去。”

他說的不是這五六萬人馬,而是大清朝,而在場的眾人不由思索起來,也有許多不同的看法。

與道光帝一樣,鹹豐帝從某種意義上,是傳統那種賢帝,但是遇到千古難逢的時局不說,本身的能力也很有限,因此舉國糜爛,可這些文官武將都是受過兩朝帝恩,自然不願意與鹹豐帝作對。

可是他們如果真的回師北撤,那鹹豐帝肯定要拿他們開刀,除非他們抱成一團,但這與造反沒有區別,而且大家各有各的心思,更不要說是既有滿人,又有蒙人,還有漢人。

張國梁這個降將倒是不懼事的:“回師,回師,我們梁王軍除了回師北歸之後,找不出第二條路來了!”

他是降將,有些時候辦事顧忌最多,有些時候又不需要什麽顧忌,他現在敞開說話了:“大家北歸之後,能多拿一些俄羅斯槍炮不說,還能扶保大清朝!”

僧王已經明白過來了,他說的是大清朝,而不是鹹豐帝這個人,很顯然張國梁已經做好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了,只是現在在徐州的諸軍之中,張國梁部雖然不是最強的一支,卻是十分緊要的一支,他執意北歸勤王的話,恐怕徐州戰線已經支撐不下去了。

只是除了鹹豐帝之外,張國梁有可能用到什麽棋子,要知道現在京中的王爺也就是那幾位,不過只要中樞不把梁王軍逼急,想必張國梁也會留有餘地?

他在思索著,和張國梁一樣是出身於江南大營的和春也同意了:“我們回去扶保大清朝去,與紅賊打也是保大清,與俄夷打也是保大清,我們只要記住一點,忠心扶保大清就是了!”

和春這麽一個滿人站出來,那局勢自然是急轉直下,僧王不得不宣布:“既然如此,那就一起北歸勤王,扶保大清吧!”

雖然已經決定北歸勤王,扶保大清,但是具體怎麽撤,誰先撤,又是怎麽一個撤退路線,卻是需要具體籌商才能定下來,現在雷以誡這個功魁罪首更是赤臂上陣:“既然勤王之策是我提出來的主意,那諸位也聽一聽我的見解!”

※※※

揚州城。

陸戰旅原來的施退季色彩已經越來越被淡化,而整個部隊已經有了很重的符聞道意味,只是符聞道在陸戰旅也並不是什麽強勢的主官,他不僅僅面對著整個陸戰旅,也還要應付在江寧的於村、金佩綸這兩位強人。

江北的軍事,名義上全權由他來負責,但行政又是歸屬於江寧,參加戰鬥的部隊之中也有一個多團是第三師派出來的部隊,因此符聞道這個婆婆也是如履薄冰,一點都不敢馬虎。

他知道在徐州的張國梁、僧格林沁軍團可以說是北方清軍最強的一支軍團,總兵力多達五六萬人,其中還有大批馬隊,而自己手頭的兵力不過萬餘,因此始終采取攻勢防禦的戰法,逐步向徐州推進。

這樣的堡壘戰術建立在野戰全勝的基礎之上,威力是十分驚人的,在地圖上標識出一座又一座易手的縣城、集鎮、村莊,而所有攻克的城鎮都將成為虹軍下一步攻勢的據點和出發地。

這樣的戰法或許有些保守,但是符聞道卻覺得是十分成功,不過他現在也不得不考慮一個關健的問題,那就是怎麽拿下徐州的問題:“徐州自古百戰之地,堅城如鐵,又有清妖大股精銳雲集,恐怕我們的戰法要變一變!”

“不僅僅是戰法變化的問題!”當即就有人指出來:“徐州的清妖太多,我們頂多能集結起六七千人,要打幾萬人的徐州,怎麽打,應當請援才對!”

請援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,這甚至會影響符聞道個人在柳暢心中的地位,他還是希望能盡量以手頭的資源來解決徐州城:“我們可以向江寧求助,現在江南全線平定,甚至連上海都接收過來了,不必要保存那麽多的兵力。”

這是實情,但是陸戰旅的軍官又有另一個擔心,這樣一來,整個江北原有陸戰旅獨強的局面會不會被打破,要知道現在行政已經歸屬給江寧了,不但有一個多團的機動部隊是江寧派出來的,而且大部分獨立營、獨立連、鄉兵排、基幹民兵都已經歸屬於江寧。

“要繼續進兵山東的話!”符聞道倒是不擔心這個問題:“我們肯定要請第三師的老大哥幫忙,而且江蘇本來就是江寧的地盤。”

符聞道的想法比較簡單,下一步首先要開府徐州,然後將陸戰旅這個虹軍最奇特的部隊徹底陸軍化--現在陸戰旅不但與登陸作戰沒有關系,反而是一個大編制的重裝備步兵旅,與登陸作戰已經完全脫節。

既然這樣的話,倒不如徹底與海軍脫鉤,頂多調出一部分單位還給海軍,而現有的陸戰旅可以改編成陸軍的一個主力師,而下一步符聞道就盯上了山東。

他剛想到這裏的時候,那邊已經有緊急報了過來:“徐州的清妖突然頻繁調動,似乎有大動作!”

符聞道看了一眼徐州附近地圖,虹軍的攻勢防禦已經快逼近徐州了,而且吸取了過去作戰的經驗,前線不僅僅有一個加強營實力的作戰單位,後方還有團一級的機動作戰,除非徐州清軍盡數出動,恐怕前線的縣城不會很快丟失,但是他想到了一種可能:“難道張國梁要跑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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